姜丝丝丝丝

圣诞后Damien彻底旷了西班牙古典吉他与现代发展，管他呢，反正只是选修。他内心觉得这是一种反抗，而且再也不用忍受女同学们刀子一样的目光，尽管他也清楚在背后要背负更多的诅咒。

同样作为反抗，他背着吉他通学，大大方方的去Nuno的宿舍学吉他，第一次私人教学他精心选择了Julio有课而他和Nuno空闲的时间。教师宿舍离学校很近，紧挨着学生公寓，过了十字路口的快餐店，再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他前一天在学校里和Nuno约定了时间，这天一放学就登着脚踏车飞驰到教师宿舍楼下。

虽然Nuno略带歉意表示家里很乱，但一进门的瞬间，Damien觉得觉得即使作为单身汉，这房间未免也有点过于邋遢。

房间的主人有些不好意思，他把沙发上的衣服堆向侧面拨了拨示意Damien坐下，“刚从洗衣店拿回来。”Nuno用很小的声音的解释了一句，然后又默默从里面扒拉出几件衣服拿去洗衣篓里。Damien发誓他在老师手里看见了一件他认得的衣服，墨绿色的格子衬衫，这件衣服也曾经出现在他家的洗衣篓里，毫无疑问，这是Julio舅舅的衬衫，他转过脸看向别处，他觉得这皱巴巴的布料小山里也许还有其他什么他不想看见的东西。

Nuno清了清嗓子，拽过一把折叠椅放在Damien对面，抱着他自己的看上去饱经风霜的吉他坐下，他随意拨动琴弦弹奏了一个和弦，“那么让我看看你都会些什么。”

他弹奏了几段和弦，Damien都忠实的重现了出来，包括一些复杂的。“哇哦。”

Nuno轻声赞叹了一下，“你的手指很灵活。”

“我想学你在我家唱的那首歌。”Damien说。

Nuno点点头，从第一句歌词开始教他，他会一些西班牙语，只要稍加调整发音就能像模像样。那首歌的旋律也并不复杂，哼几遍就能上口。

Nuno夸赞他手指灵活（Damien自动略去了“虽然网球不太行”的部分），吉他很有天赋，唱歌也好听，拉丁血统里这部分被很好的继承下来。但Damien觉得，毋庸置疑，Nuno的歌声才是那种足以融化一切的。 

窗户外面天色渐暗，他估摸着Julio舅舅快回来了，他说：“Resende老师，我有些饿了，你想一起下楼吃点东西吗？”

他们一起去路口的快餐店，他们点了汉堡薯条，坐在靠窗的位置，“这儿味道不错，学校餐厅不供应的时候，我和Julio经常过来。”Nuno一边咀嚼一边说，“虽然楼里有公用厨房，但是我们…我不太做饭，单身汉，你懂的……”

Damien四下环视，发现有些面熟的学生在这儿打工，一个小小的计划在他脑中悄然成型。他沉浸在自己的灵机一动时，一片阴影遮住了他，他抬起头，他的Julio舅舅站在餐厅的落地玻璃窗外面，带着一贯的露齿微笑注视着他们，Nuno正冲外面挥手。

三个人的晚餐，Damien觉得有些不适，但Nuno很好的缓和了气氛。Julio问起寒假有什么计划，“也许打打工？”Damein说，眼睛盯着餐盘里剩下的几根有些焦糊的薯条。Julio舅舅拉长声调哼了一声。

他回到家对妈妈说寒假开始要去尝试打工，妈妈拥抱了他。他也询问了Cécilia要不要去Julio经常去的快餐厅打工，女孩兴奋要命，期末考试刚结束，他们就登上单车冲向快餐厅，根据多方求证，他知道寒假不少学生选择回家，打工人手会短缺。

岂料整个寒假都没看见Nuno，当然也没看见Julio舅舅，他为此饱受Cécilia的冷嘲热讽。

“比起穿着这愚蠢的围裙在这擦桌子，我不如回家突击西班牙语。”她说。

“至少你赚了点零花钱……”他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得有气无力。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想直接去Nuno家敲门的想法，偶遇更惊喜不是吗。

假期即将结束的一天他结束打工回家时看见妈妈家在摆弄一些蓝瓷小鸡摆件，她觉得装饰在花盆里再合适不过，桌上放着两瓶波特酒。

“POR…TO…？”他念出酒瓶标签的字，这个单词的发音让他有些不好的感觉。

“哦，这是Julio舅舅带回来的礼物，”妈妈摆弄着花盆说，“他寒假去葡萄牙度假了。”

“QUE?!” Damien大叫出声。

妈妈停下手抬起头，“Julio舅舅说法国太冷了，迈阿密比这儿暖和多了，他和Resende老师一起去葡萄牙过寒假去了，就是圣诞节来过咱们家的那个老师，他们刚回来，下午一起过来送了礼物还喝了茶。”

我当然知道Resende老师是谁！

Damien觉得刚刚过去这个寒假是他经历的过最严寒的冬季。

新学期Cécilia终于选到了西班牙古典吉他课与现代发展，同时还修了西班牙语。Damien则是迫不及待地甩掉了这个包袱，上学期他理所当然地失去了这门课的学分，鉴于他旷掉接近1/3个学期的课，Julio舅舅当掉他也不能说有失公允。

为了补够学分，他不得不多选了一些课，Cécilia拉着他一起修了戏剧表演。还有网球课，当然。

说起来，他觉得Nuno胖了点，他在课上小心翼翼的问起他。 Nuno惆怅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寒假回了趟家吃多了。

“不过波尔图真的很美，你也应该去看看。”

Damien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说：“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话。”说完立刻在内心祈祷Nuno没有听见。

但他的老师听见了，“哈哈，没问题，”他看着他说：“下次假期，咱们一起去。”